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双生花44

铁心兰大吃一惊,忙不迭扑过去开门。姚朵儿本已糊得满脸眼泪,一见了铁心兰,登时又哇哇大哭,拉着她手用力往外扯,“快救我姐姐!我爹……要杀了她!”

铁心兰大惊失色,脚下一个踉跄,几乎被门槛绊倒。忽而眼前人影一晃而过,再看葫芦架下那对兄弟,只余两只空凳子。铁心兰也抖着手拉起朵儿,急急忙忙往姚记酒馆奔去。

三步并作两步闯进堂屋,登时吓呆。只见秀儿横躺在地人事不知,眼看着出气多进气少,颈间一道深深的绳索勒痕,已泛作青紫色。花无虞扶着秀儿靠在自己身上,一只手贴在她头顶百会穴施以真气。花无缺则一手贴住她后腰命门,另一手按着腕脉。兄弟二人都面色发青,显是强压怒意。

姚四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,仍紧握着一条麻绳不松手,浑身上下都打着颤,也不知是气得,还是累得。姚四婶瘫坐在丈夫脚边,下死力抱着他一条腿,正哭得声嘶力竭,“她爹,咱们只有这两个女儿啊……被人抓去又不是她的错,都怪我,你想杀就杀了我吧……”

铁心兰呆了片刻,忙蹲低身子,搂过一旁的朵儿,“到底出什么事了?你爹……为何要杀秀儿?”朵儿刚刚六七岁大,受这一番惊吓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抹着眼泪道:“刚才在吃饭,本来高高兴兴的,爹问姐姐昨晚被抓去了哪里,姐姐说是一个叫万花楼的地方……爹立刻就生气了,起来找绳子要勒死姐姐……”朵儿回想刚才情景,已是哭得说不下去,虽被铁心兰搂着,却仍是浑身发抖。

姚四叔脚下用力,欲将妻子踢开,却无奈姚四婶咬紧牙死死不松手,只是一叠声道:“要杀便先杀了我吧!”姚四叔怒意上涌,恶狠狠道:“一日进过那烟花之地,一生便再不得清白!她怎么还有脸回来!我姚家好歹祖上也是读书人,没有这样辱没门风的女儿,倒不如死了干净!”

正吵闹着,却忽见秀儿的身子抽搐了一下,紧接着竟咳嗽起来,手足挣动,用尽力气大口呼吸。姚四婶见此情景,再忍不住扑了过去,紧紧抱着女儿大哭起来,“我的秀儿,苦命的秀儿……”

姚四叔见女儿苏醒,竟怒意更盛,先捶胸大咳了一阵,又骂道:“孽障!南河又没扣着盖子,你怎么不自己死在外面,也好过连累父母没脸见人!”

秀儿本抱着母亲哭成一团,听得此话,竟猛地呕出一口血来,手足虚软地挣扎起身,便要往外跑去。花无缺吃了一惊,衣袖轻拂,已经扫中她背心穴道。秀儿的身子一滞,随即软倒于一旁的铁心兰怀中。

姚四叔一边揪心大咳,一边却仍在骂不绝口,“不知廉耻的东西,我若是你,进了那肮脏之地,羞也要自己羞死!朵儿她娘,你还愣着干什么,快打水来洗地,凡是她那双脏脚站过的地方,统统都洗刷干净!”

“够了!住口!”花无虞忍无可忍,喝了一声打断姚四叔的咒骂,“你身为人父,让秀儿受此一难,已是无能。何况她被歹人所掳,也是身不由己,作父亲的不尽力为其遮掩,却想置亲生女儿于死地!虎毒尚且不食子,世上哪有你这样狠毒的父亲?”

不料姚四叔丝毫不为所动,竟咬牙切齿道:“我的女儿,是打是骂、是死是活都由我!你们两个男人,对一个姑娘家如此热心,是什么意思?还是……昨晚你们也在万花……”不堪的话只说到一半,忽见那白衣的少年似乎动了动衣袖,姚四叔所有的声音立刻被封在喉中,再也吐不出半个字。花无缺面沉似水,淡淡道:“罢了。铁姑娘,不若先将秀儿带回去安顿,明早再做打算。”

铁心兰忙将秀儿横抱起来,单薄瘦小的身子,轻得令人吃惊。花无虞冷冷扫了姚四叔一眼,上前扶起瘫坐的姚四婶,道:“令嫒有铁姑娘照料,必定万无一失。四婶若不放心女儿,只管去看望。谁敢因此动你一根手指头,在下必让他有来无回。”说话间手起掌落,竟然隔空将姚四叔所坐那木椅的椅背削下来半边,切口光滑得便如刀切的豆腐一般。姚四叔的身子抖了抖,眼底终于流露出了惊惧之色。



秀儿再次清醒之后,仍躺在床上起不来,只是不停地流眼泪。铁心兰特意下了碗面给她,也是一口吃不下去。不得已请万春流出手,配了一剂汤药,喝过之后才总算慢慢睡熟了。

铁心兰忧心忡忡地从卧房出来,小心地把身后房门掩住。忽然又听得院门响,连忙查看时,却是缺、虞兄弟自外而回。铁心兰愣了愣,“这么晚……又去哪里了?”

花无缺的神色还算轻松,淡然道:“适才看到秀儿家中是这般情景,想起今日送回的其余几个女孩子,实在不能放心。于是带小虞去暗中查看了一番,所幸无恙。否则,若有一人因此蒙难,在下实难辞其咎。”

铁心兰放下心来,忙捧了茶点,让他们兄弟坐下歇息。自己也扯一张竹椅凑过去,叹气道:“幸好,这世上到底还是疼女儿的父母多得多。唉,秀儿竟如此命苦。我原本看着姚四叔不过就是爱面子些、迂腐些,谁知道……有他这种爹,还真不如没有!”

花无虞看了铁心兰一眼,语气凉凉道:“铁姑娘,你可曾想过,秀儿怕是再也回不去那个家了。”铁心兰怔了怔,接着又听花无缺道:“其实……在下兄弟赶到姚家之时,秀儿已经气绝,她那个父亲是真心要杀了她的。”花无虞冷笑道:“他可当真下得去手。若非咱们兄弟刚刚突破明玉功第八层,以内力替她强行打通了阳气,只怕现在……秀儿已经连孟婆汤都喝完了。”

铁心兰愣了半晌,眨着眼道:“什么是……明玉功?”话音未落,那一对兄弟已经齐刷刷地转过脸来瞧着她,似是无言以对。但铁心兰也没等他们回答,已经接着道:“秀儿若回不了家,就住在我这里好了。反正她那个家,回去也是跳进火坑。”

花无虞苦笑,“住在你这里,也非长久之计。何况她那个父亲……必会上门来找麻烦。万一……又像适才那般污言秽语,只怕连你的清誉也保不住。”不料铁心兰将头一扬,耳垂挂的玉坠子被甩得摇摇晃晃,“我才不怕!他若敢来,看我不替秀儿教训他一顿!”

话音刚落,便只见花无缺转过脸,淡然一笑道:“铁姑娘,适才我和小虞已经商议过,若实在别无他法,就把秀儿带回移花宫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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